茉璃居

有個女孩，她愛上了一個不屬於她的男孩。

男孩是她的同班同學，無可避免地，時常聽他人以戲謔的語氣提起男孩和女朋友如何如何恩愛，如何如何般配。

她不愛自怨自憐，也不想帶給對方困擾，假裝很快樂很堅強，整日表現的瘋瘋癲癲，因此沒人把她當作一個女孩子，男生們甚至和她稱兄道弟。

一直都是單身的狀態，從未和他人交往，心裡雖渴望愛，但不想因為空虛而談戀愛。

於是壓抑著想被愛、想依賴的想望，心裡的空洞一再擴大，幾度瀕臨潰堤。

直到有天，終於超過臨界點。
那是一個風光明媚的午後。

她看到男孩在學校梯間吻了另一個她。

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，甚至用力到指關節發白。

她逃離似地離開現場，視線一片模糊。

快速奔跑再加上看不清路況的情況下，她很理所當然的⋯⋯撞到了人。

癱坐在地，低著頭，實在不想被任何人瞧見她狼狽的模樣。

「學妹？」
一個溫潤的聲音從上方傳來。

她認得這聲音，是同社團的學長，大抵是曉得對方的為人，知道學長不會取笑她，也不會拿這件事當八卦跟別人聊，她有了勇氣抬頭。

學長原本還挺鎮定的，只是感到些許擔憂，結果她一抬頭，呼吸一窒，覺得耳稍隱隱發熱。

或許是安心下來，她強忍許久的淚水終於傾洩而出，像是斷線的透明珠子，滑過臉頰，再從下頷墜落。

雙眸如湖面，澄澈如水，瘦弱的肩膀輕顫著，唇瓣微抿，哭的隱忍又壓抑。

明白這對學妹是極為失禮的想法，可還是忍不住想：他從來都不知道，有女生能哭的這麼美……

「那個，學長，能不能拉我一把？」

聽見那孺孺軟軟又帶著哭腔的嗓音，回過神的同時，學長又止不住的心疼。

「好。」

他終究是不忍問她落淚的原因。

ღღ

他和學妹都是熱舞社社員。

原先，在他的印象裡，學妹是個瀟灑自若，無論男女都能友好相處，舞藝高超，又能幹的人，甚至被當成下任社長培養。

但他好像錯了，他跟其他人一樣，被她光鮮亮麗的表面蒙蔽雙眼。

自那天起，他總會不由自主的將視線投注於她。

經過她教室時。
走廊擦肩而過時。
社團時間時。

甚至是她們班上體育課時，一向認真聽課的他，破天荒地，竟分了神，從玻璃窗往下看凝視她。

他查覺到了，原來，學妹偶爾會變得很安靜，有時是雙臂抱膝，有時是趴在桌上與自己相擁，他幾乎能感受到那收緊的力道有多大。

原來，在社團活動她扭傷，她不會告訴別人，會咬著牙自己去拿醫藥箱。

原來，在受挫時，會自己默默努力，無論學業，亦是舞蹈。好幾次回學校拿東西或處理事情，無意間看見她努力的身影。

在他看來，現在她所揚起的所有笑容，都有那麼一點勉強的味道。

多麼……倔強又令人心疼，令他，不由自主地想呵護。

ღღ

「我說啊……學長是不是喜歡妳？」

現在是社團時間，她正在熱身，拉筋的動作一頓，隨口道，「沒可能吧。」

「但是學長也對妳太好了吧？親自指導 ，妳受傷了也是第一時間發現，還幫妳上藥呢！之前可沒有哪個女生有妳這種福氣！」另一個社員加入話題，一臉曖昧。

「對嘛對嘛，你們最近走太近了，還說沒有姦情！」其他人亦是一臉好奇。

聞言，她這次是真的停下動作了，望向學長的方向，他現在正在指導別人，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，他對她笑的溫潤如玉，而她回以對方禮貌性的微笑。

她想，學長最近對她這麼好，應該是擔心她吧。

不過，會不會太剛好了？總在她最脆弱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。

嗯，應該是她太神經質了。

「你們別說笑了，學長當初可是拒絕了各個班花校花的追求，而且可不只本校的，其中還包括國中生呢！又怎麼可能會看上我？」

她的辯駁瞬間秒殺掉眾人的八卦慾望。

ღღ

「學長，上次真的很謝謝妳。」
「不會，不過舉手之勞。」

「別那麼謙虛嘛，如果當初遇到的不是學長你……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呢，所以就今天就讓我請客吧？」

「好。」低聲輕笑，原本還以為她約自己到咖啡廳要做什麼，原來是為了要「報答」啊。

原先還沉浸在愉悅的思緒中，結果聽到她接下來的話，他拿菜單的手一頓，甚至連唇邊的微笑都僵住了。

「話說……學長，我已經沒事了，我很感謝你的關心，可是……現在大家以為我們在交往，我們還是別走太近，這樣對學長的名聲比較好。」她有些歉疚地道。

「……」
「那個，學長？」

他嘆了口氣，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，「妳跟我來。」

學長把她拉到小巷裡，將她抵到牆上，幾乎是擁抱的姿勢，用雙臂囚禁著她，眼神專注的注視著她，「真不知道該說妳遲鈍，還是沒自信。」

「學長，我不懂你在說什麼……請放開我。」

喉頭一動，他笑了起來，看著平常能跟男生聊色情話題的她，竟然只是因為一個擁抱滿臉通紅，原來她的臉皮是如此的薄。

真是，可愛。

「那我這樣說好了，如果真的想抱答我，以身相許可好？」

ღღ

面前有一道柔情似水的視線注視著她，後面更是有數道火熱的眼神在她身上，堪比Ｘ雷射光。

很好，現在全校都知道學長在追她了。

偏偏她就是無法抵擋學長的溫柔。

當初她問學長喜歡上她的理由，學長說他就是心疼，心疼她明明快撐不下去了，卻選擇強顏歡笑。原本只是心疼，但漸漸挖掘出她的真實樣貌──認真又倔強，總是很努力，還異常害怕寂寞。他沉淪了，當他不自覺地想去寵她時，他就曉得他喜歡上她了。

學長喜歡上的是真正的她，不是其他人眼中如此自信又豪放的她。如此翩翩君子，叫她怎麼不動心？

她對那男孩的感情早已淡去，更多時候想到的是學長，她知道，她對之前那段暗戀早已放下。

她甚至知道，她會答應學長的追求，只是遲早的事。

「怎麼了？」
「不好意思，走神了。」

「不會是生病了吧？」見她神情有些恍惚，欲拿手試體溫。

她抓住了那隻寬大有骨感的手，把學長拖到角落去，避開後面那些愛八卦的同學。

「學妹？」
話音才剛落下，她就啃上學長的唇。

學長愣了一下，隨後駕輕就熟的穩住她，掌控主導權。

等到把她吻的腿軟後，學長才放過她。

「突然間是怎麼了？」
她渾身無力的倒在他懷裡，耳朵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，參雜笑意的溫潤嗓音震盪著耳膜。

她滿臉通紅，語氣羞窘，「我只是在想……我好像喜歡上你了。」

她不是沒有看到，學長待她有多好。

就算不說，總會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出現。

即使不表現出來，她受傷了生病了，也總在第一時間察覺。

總是寵著她，知道她的喜好，由著她鬧騰。

剛剛看他皺著眉，相當擔憂的關心著她，她再也無法克制了。

「那做我的女朋友好嗎？」
「好。」
表達他喜悅的是，更用力地抱緊懷中的她。